【你不是你的父亲,你也不会成为你的父亲,你只是个孩子,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你有足够的时间扭转局面。】
《留校联盟》
圣诞节,在刚亮起星光的夜空与即将湮熄的灯火辉映下起舞的回忆,那是个与家人团聚的时刻,为倒映在窗扉上的年度旅行带来光亮。
1970年的圣诞节前夕,巴顿中学的每个人都欢心雀跃的收拾着行李,即将到来的两周的圣诞节假期是他们喘息的时间。
在这所古老的中学里,有一名被学生和教职工都极力回避的教师,他叫保罗,在这所巴顿中学里,他已经当了30年的历史教师,学校里面大半的老师都是他的学生,但因为他死板、不近人情的性格,他被大部分人叫做“死鱼眼”。
因为同事之间的排挤,保罗成为了圣诞节期间,负责因家庭因素必须留校的学生们的安全老师。
他不是唯一的教职工,但除了他之外,也只有学校的清洁工丹尼和食堂经理玛丽,玛丽的孩子最近在越南战争身亡,哪怕他还没满20岁就已魂归天外。
而安全老师是一个苦差事,很多教师都找各种理由躲避。
在放假期间要确保留校的学生们不出一点问题,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在圣诞节假期还只能留校的,大多是家庭不睦的问题少年。
而这群问题少年之间,有一个成绩优秀的少年安格斯·塔丽,他有轻度抑郁,已经数次更换学校,纵使成绩优异,他身边的人也因为他不知轻重的口舌而厌恶他。
玛丽
安格斯
原本除了安格斯以外,还有四名留校学生,但仅仅第三天,他们就和家人达成了和解,回到了家人的身边。
安格斯的父亲因为精神疾病被送往了精神病院看护,而安格斯的母亲也迅速改嫁,正在与新任丈夫欢度蜜月,对于安格斯,她似乎并不在意安格斯。
就这样,学校里只剩下了安格斯、玛丽和保罗,清洁工丹尼平时并不会出现,于是这三人成为了一个临时的家庭。
安格斯并不愿意留在学校里,两周时间只能在近乎空无一人的环境中畅想与家人一同旅行。
他为此反抗保罗,想要离开学校,在你追我逃的闹剧下,安格斯跑进了正在装修的体育馆,并因为跳高而导致手臂脱臼。
保罗急忙将安格斯送进医院,但安格斯有自己的医保,但在当时,动用青少年医保需要通知安格斯的家人,但如果安格斯的家人知道他受伤,一定会追到学校问责,而保罗也会因此被处罚。
安格斯考虑到保罗的窘境也考虑到自己会被退学,他为保罗撒谎,把这件事搪塞了过去。
从医院离开后,保罗带着安格斯去到了附近的快餐厅,却在那偶遇了他暗恋的同事,她在那里兼职,曼妙的身姿配合着一颦一笑令保罗呆滞。
她还发出邀请,叫保罗、玛丽、安格斯一起参加她举办的圣诞派对,保罗欣然应允。
但他却在第二天和玛丽的交谈中犹豫不决,他有些害怕,但在玛丽和安格斯的鼓舞下,他们三人还是一同前往了派对。
派对对在场的人们来说是放松的,包括安格斯,他在聚会上认识了一个女孩,他们相谈甚欢。
但另一边的保罗却郁郁寡欢,因为他发现自己喜欢的女性会向每一个和她打招呼的人唇齿相交,而玛丽则失态了,她喝醉了,想起了自己的儿子,她想他。
三人提前退场,在房子外面,保罗和安格斯发生了争吵,因为保罗想要送玛丽回去,但安格斯讨厌留在学校。
保罗一时失态,对这个有心理创伤的男孩说,他不愿意和他在一起,他宁可看不见他,安格斯愤怒的离开了,而玛丽则埋怨保罗说错了话,安格斯是一个在圣诞节被家人不管不顾的男孩,他一定很伤心。
而第二天一大早,保罗为了补救,立刻前往伐木场买来了一颗小树,并找来了玛丽和安格斯,在祝他们圣诞节快乐的同时,送给了他们各一本马可·奥勒留的《沉思录》。
屋外大雪纷飞,在这属于天使们的静谧夜里,没有璀璨的圣诞节灯光、没有孩子们咏唱的圣诞歌谣、没有再纯白色呼吸中奏响的雪之钟声,有的只有三个失意的人,他们围坐在餐桌旁,品味着玛丽的手艺。
对于安格斯来说,他从未体验过如此具有家庭气氛的圣诞节,围坐在餐桌旁吃着自制食物,这是大多数家庭触手可及的氛围,但对于安格斯来说,这几乎从未拥有过。
保罗说,他愿意为安格斯和玛丽提供他们想要的东西,安格斯想去波士顿体验真正的滑雪,而玛丽则想去波士顿她妹妹的家里,去看望怀孕的她。
而保罗也不再恪守原则,第二天,三人乘车出发,踏上了前往波士顿的道路,在抵达波士顿,并把玛丽放在她妹妹家后,车上只剩下了保罗和安格斯。
保罗带着安格斯游览着波士顿的大街小巷,互相调侃,一起逛书店、一起打保龄球、一起参观博物馆,两人的关系因为波士顿之行变得更加亲近。
直到深夜,在偶遇了保罗的同学后,安格斯才知道,保罗曾是哈佛大学的学生,但被诬陷论文抄袭而选择报复,却因为对方家中的权势而惨遭退学,所幸巴顿中学过去的校长力排众议招纳了保罗,让他当个中学老师。
而第二天,安格斯趁着保罗看电影的时机想要逃走,在被保罗发现后,他告诉保罗,他想去看他的父亲,在精神病院里的父亲。
在跋涉过后,安格斯见到了他的父亲,他向他分享自己的成绩、自己的爱好、开心的事物、想做的事,可回应他的却只有父亲的胡言乱语。
回去的路上,安格斯沉默不语,在与玛丽相约见面的餐厅里,保罗对安格斯说:
“你不是你的父亲,你也不会成为你的父亲,你只是个孩子,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你有足够的时间扭转局面。”
被鼓励的安格斯没有再沉沦,而是笑着和赶来的玛丽一起打招呼,三人也因为餐厅里死板的不卖酒给未成年人的规则而来到室外,在飞雪中点燃了混合着白兰地的樱桃冰淇淋,欢声笑语不断交换。
两周的假期转瞬即逝,保罗已经带着大家回到了学校,在跨年夜,留守下来的人们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视里的跨年倒计时,伴随着滴答声,时间也来到了1971年。他们祝福着彼此新年快乐。
学生们陆陆续续的返校了,但随之到来的还有安格斯的母亲和继父,安格斯在波士顿的时候去看望了他的父亲,这让已经稳定下来的父亲再次开始发病,他吵着要回家,并开始伤人,但安格斯的母亲对此很是厌恶,她已经烦透了安格斯的不成熟,为此,她想将安格斯转入军校,全封闭式生活。
但保罗毫不犹豫的扛下了一切,他说,是他教唆安格斯看望父亲的,他承认安格斯的聪明才智,并警告安格斯的母亲,如果安格斯就这样进入军校,只会毁掉他的前途,他理应拥有主宰自己人生的机会。
安格斯曾经问保罗:“和你讲话的时候,我到底该看哪一只眼睛?”
保罗当时并未直接回答,但此时,他指着自己的右眼,告诉安格斯,他的眼睛注视着哪里。
保罗被解聘了,但他不是很在乎,因为他保下了安格斯,他对学校,这个过去30年他的家很不舍,但此时也到了该要离开的时候,他要去迦太基完成他的著作,临行前,玛丽送给他一本笔记本,希望他把这上面把每一个空白填满。
而安格斯在保罗临走前,在离别之际,两人面对面矗立却不知从何说起,他们只是握了握手,最终,两人只是各说了一句:“再见。”
在告别后,保罗驾车离开了这所他曾经的家,踏上了新的旅程。
【END】
接下来是我的看法
这部在2023年登上荧幕的电影,展现出了与同时期截然不同的复古氛围,“老师”与“学生”互相救赎与互相学习的题材在电影业发展期间已屡见不鲜,《死亡诗社》、《心灵捕手》、《闻香识女人》,这些耳熟能详的经典的故事模式都是一个饱经沧桑的长者循循善诱引导迷途的青年渡过人生难关。
但《留校联盟》在走着这样的故事模式的途中,将饱经沧桑的长者变为了失败者。两个失败者和一个悲伤的母亲组成的临时家庭,夹杂着温馨和一抹忧伤。
他们小心维护着自己内心的隐痛, 却又试探着去温暖对方,他们最终度过了一个充满伤痛回忆,温情细节, 短暂而又欢乐的圣诞时光。
保罗
保罗在这个临时家庭中的位置是父亲,他有分泌症和懒眼症,他教书古板刻薄,不近人情,但就算面对议员的儿子他也不会阿谀奉承,学校中大半的教职工曾经都是他的学生,而他们也都对他不加掩饰的厌恶。
但他其实心思细腻、善于理解,他渴望爱,却又无法拥有爱,三十多年浑浑噩噩兢兢业业,却无人了解。
他不是个完美的老师,他在教导学生不要撒谎的同时,自己也会说出谎言,就像他所说的“生活就像是鸡舍的梯子,又臭又矮”。
保罗喜欢马可·奥勒留的《沉思录》,马可·奥勒留推崇的是斯多葛学派思想,既认真生活,独立自主, 克制欲望, 保持理性, 接受命运的安排。这就像保罗前三十年的人生一般,他默默的接受命运的到来。
他和安格斯以及玛丽一样都需要服用抗抑郁的药物,在与安格斯为期两周的相处中,他与安格斯互相学习,互相扶持,在教导了学生多次不可以撒谎之后,他最终为了学生而撒谎,但付出的代价对于他来说或许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他拥有了可以直接把控的时间,拥有了创作书籍的眼界,即使结束了现在的旅途,也依然有下一趟等着他。
安格斯
安格斯就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他有父亲,但他却住在精神病院,他有母亲,但她却已经再婚。
夹杂于两方之间的安格斯还是个孩子,他像所有青少年一样渴望爱与被爱,他心思细腻,神经敏感,需要服用抗抑郁的药才能维持精神稳定。
他会对自己的未来束手无措,虽然嘴上说着自己被开除就要到军事管理学校,但其实内心并不想堕落。
在圣诞节,他获得了渴求已久的爱,虽然他周遭的一切并没有改变,但他内心深处已经埋下了爱的种子,那是一个临时家庭的快乐氛围,也是孤独主义者们的拥抱。
玛丽
作为这个临时家庭中承担母亲角色的玛丽,她是一个温柔的人,她就像大部分母亲一样唠叨和关爱孩子,在圣诞节派对后,原本还在为丧子之痛而感到伤心的玛丽,却因为保罗说安格斯不被需要而生气,她说这不是该对一个孩子所说的话。
玛丽的表现低调而动人,她成传达出了悲伤的重量。
对于她来说,在这个世界上行走、生活似乎变得更加艰难,因为她背负着失去孩子的痛苦。
这种痛苦是如此深刻,如此难以言喻,以至于别人无法完全想象或理解。
在电影最后,她和妹妹相见,她有了新的目标,她要为了妹妹的孩子攒大学学费,这是新的寄托。
电影
整部电影的观感实际上有些像温馨版的《海边的曼彻斯特》,所有人都在隐忍、克制,努力维持着自己的感情不外泄,但他们终究是一个罐子,总有打开的时候,无法磨灭的同理心为我们提供了一个亲密的窗口,去感受每个角色的痛苦和梦想。
保罗对安格斯所说的话:
“你不是你的父亲,你也不会成为你的父亲,你只是个孩子,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你有足够的时间扭转局面。”
每个人都不会成为我们的父母,纵使家庭不睦,我们依然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我们不会变成他们,真正要走下去的只有我们,而我们是我们自己,人生路慢慢,无论白昼还是黑夜都在前方。
圣诞颂歌
片片雪花带给我们美丽幻想,熠熠光芒带给我们欢声笑语,璀璨的圣诞节灯光让我们在这个寒夜依然幸福的欢笑,在刚亮起星光的夜空与即将湮熄的灯火辉映下起舞的回忆。
疲于圣诞装饰的人们都已入睡,街道的声音如雪花般融化。
静静地祈祷时,杉树伴随铃铛的音色一同轻唱摇曳,与圣诞烛光排成一列的是,独属于我们每个人的歌谣。